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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上) 网络社会的认同运动与关于我国社会生活的杂谈—卡斯特尔《认同的力量》

花了两个月的时间(中间偷懒了一会)硬着头皮把卡斯特尔信息时代三部曲中的第二部,认同的力量(The Power of Identity)看完了。第二部看得没有第一部舒服,因为第二部深入到了个体的精神层面,介绍了一些社会运动,并讨论了网络社会中民主政治的改变;而这些内容大部分是我之前未了解过的,所以看起来比较吃力。不过三部曲中第二部的题目又是我一开始最想看的,因为【认同 Identity】是我这么多年来一直试图找寻而无果的东西,所以想看看作者是怎么考虑认同的。

首先讲一个大的结论,网络社会中传统的、正式的认同被瓦解,尤其是民族国家的认同;而与日益全球化、互联互通的社会组织相对,新兴的认同是本地化的;同时这些新的认同在兴起、组织运动、产生影响的过程中却又是高度依赖互联网的,这进一步加速了传统民主政治、民族国家等社会组织方式的改变。

具体来说,全球化的资本、技术、信息绕过了传统民族国家直接影响个体的日常生活与感知,瓦解了民族国家的合法性。民族国家为了维持其合法地位,不得不增强其共同性(communal),由此在民主国家所谓的种族、宗教等带有右倾特色的政治流派得以兴起,加之以媒体的催化,丑闻政治、个人政治瓦解了党派,社会加速分裂,民主只剩下空洞的外衣。

全球资本与跨国公司的全球竞争使得福利国家的福利体系,国家要么通过大量输入人才(美国)或政府主动介入、积极提高人力资本投入(芬兰),才能维持在全球竞争网络中的地位。民族国家和全球化的矛盾可能会带来二战后全球治理体系(联合国、IMF、WTO等)的瓦解。不过,民族国家不会瓦解,未来的社会治理结构将由每个国家之间相互交错的复杂网络形式存在,包括国家、国际组织、国家间组织、区域和地方政府以及非政府组织等。

此外,与全球化相抗衡,一些本地的社会运动不断兴起,以扭转流空间和无时间性的时间的网络社会特征。其中包括环境运动、女权运动,以及原教旨主义、恐怖主义等等。

详细内容可以参看摘录部分,这里更想结合疫情以来对我国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的一些思考谈谈看法。

作者对于西方主导多年的自由民主以及民主政治持悲观态度,认为在全球化浪潮、信息技术运用与媒体的推波助澜下,民主只剩下一具空壳。事实上,我们确实可以看到这样的趋势在发生,尤其是在灯塔国上。虽然看的不多,但是在疫情期间两党相互扯皮推诿,川普的政治作秀似乎都让人对民主政治产生巨大的问号。前段时间看视频说到民主政治为什么不能“自我修正”,讲的也是因为党派斗争本质上是话语权和选票的斗争,而不是事实的辩论。而真正的修正是在一党独大的时候。我对于西方政治认识不多、理解不深,但是西方的自由民主应该是遇到了一些危机。而在这个时候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社会不知道可否为信息时代的社会生活提供一些借鉴?

谈到这个,就想记录一下最近关于我国政治生活的一些思考,可以总结为“两个区分”。

首先,区分人类文明的共同追求与西方在自由民主与资本主义思维框架下的做法,简言之可以理解为“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们在歌颂西方文明的优秀时通常混淆了上述两点,对于人类文明的共同追求,我们是应该努力学习的;而一些在自由民主和资本主义框架下的特有制度安排,我们是要审慎对待的。比如对于生命权的重视与土地私有化。

其次,区分党的指导方针与政府的具体行为。这个区分还是挺有意思,也挺重要的。对于政府具体行为的批判不应该上升到对指导方针或者说对背后制度体制的批判。比如经常被各类自媒体和私有化媒体含沙射影抨击的言论管控。首先,我们要明确,究竟言论管控是不是必须的——结论显然是正面的。这可以从多方面理解,一方面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都有政府强有力的管控,作为上层建筑的言论和文化就更应该管控了;另一方面,不管控的例子可以看看香港、看看西方(其实也不是不管控,只是管控的方向不同而已);还有言论即使政府不管控,也不是自由的,而是容易被左右和引导的等等。那么,既然政府要管控,就涉及到管控那些内容以及管控的力度的问题。在具体的政府实践过程中由于官僚主义作风严重,执行管控的人员或者相关领导就会出现权力滥用的现象,以致于脱离人民群众的诉求(比如公关删帖等)。但这是治理水平不高的问题,不是根本的指导方针的问题。

这两个区分本质上是针对过去常见的“定体问”以及完全转向民主自由制度的批判。我们必须意识到有很多问题不是体制问题,或者说虽然体制倾向于产生此类问题,但是解决该问题不应该进行休克治疗,而应该是在体制内部进行探索和思考,同时一些新技术的应用也是必不可少的——比如微信小程序国务院直通车等。

倘若能达成这个共识,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关于民主政治在网络社会中瓦解的讨论。作为“非自由民主”的社会,中国因为把控着大众媒体,而且对所有可见的媒体渠道都有审查,因此可以避免不基于事实相互扯皮的现象。当然本质上我们也没有这种需求,因为没有民主化的选出主要领导人,也没有党派斗争。但是这并不是我们不民主,而是民主的表达形式不同罢了。

关于政治的东西我理解的还是非常粗浅的,不仅对过去各种政治体制设计不了解,对当前的实践也知之甚少。但是可以看到在民主国家中明显的右倾现象,特别是在新冠肺炎和经济下行的情况下尤为严重。当然,我们也不能说中国大众没有民族主义情绪,但是至少中国政府还是比较理性的。关于这些内容欢迎批评指正与讨论。

最后,回到最开始的认同问题。可以看到在全球化背景下个人的体验被撕裂了,我们在时空中可以同时位于不同的位置、收到不同的信息,认同难以构建。反过来说由于我国社会长期的社会运动缺乏,外加上资本化和城市化带来城市居民原子化的生活方式,导致我们本地化的认同也没有完成构建。因此,自己认同找寻过程的不成功,也许不仅是自己的原因,还有这个社会大的宏观背景原因,这可能也是我在这本书中获得的感悟。

这次写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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